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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重庆·老地名丨万州革命烈士陵园
日期:2024-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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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州革命烈士陵园

1998年,三峡工程的兴建正在火热开展。为褒扬先烈、教育后人,原万县市人民政府将三峡库区水位淹没线下的多座烈士墓和烈士纪念标志,统一迁建为万州革命烈士陵园。

万州革命烈士陵园是一座大型革命纪念园林,由张爱萍将军题词,作家马识途为烈士事迹陈列馆题写馆名。园中建设有纪念碑、大型英烈群雕、柱雕、英名墙、瞻仰广场、烈士事迹陈列馆等建筑。

在万州革命烈士陵园,最让人肃然起敬的是位于瞻仰广场一侧的二十一烈士墓。二十一烈士墓背后的故事,源于土地革命战争时期下川东第一次武装暴动——万县兵变。1928年,中共万县第一届县委组织领导了万县兵变。由于叛徒出卖,兵变失败,中共万县县委书记曾润百等二十一人被军阀杨森杀害,后集体迁葬于此。

万县兵变的领导人之一雷震寰(1906—1928),当时是杨森手下的手枪连连长。

雷震寰的父亲雷润生是同盟会会员,早年追随孙中山先生参加过多次武装起义,在年幼的雷震寰心中种下了民主革命的种子。雷震寰中学毕业后考入了杨森兴办的讲武堂学习军事,与杨森结下了较为深厚的师生情谊。但随着杨森日益膨胀的军阀野心渐渐显露,雷震寰慢慢与之渐行渐远。

1925年,从讲武堂毕业的雷震寰谢绝杨森的挽留,借故回到家乡涪陵。当时的涪陵农民革命运动正进行得如火如荼,雷震寰又一次接受了民主革命思想的启迪。

1926年,雷震寰考入吴玉章创办的中法大学四川分校政治班学习,在吴玉章、陈荣生等革命者的教诲下,树立起了共产主义信念,并多次参加革命活动。1927年,雷震寰在中法大学四川分校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重庆地区早期的共产党员之一。

1927年3月,因对英、美帝国主义军舰炮击南京群众不满,重庆各界爱国人士发起抗议游行。军阀刘湘出兵镇压,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三三一”惨案。雷震寰奋不顾身救援了许多参加抗议的群众,随后为躲避追捕,他秘密返回家乡涪陵,并参与了涪陵的农民革命运动,协助农民运动领袖李蔚如训练农民自卫军,成为涪陵农民自卫军的军事指挥员。

1927年秋李蔚如被郭汝栋诱捕,在押送途中惨遭杀害。涪陵农民自卫军被迫解散,雷震寰无奈转移到万县。当时杨森正在万县招兵买马,四处笼络人才,正需要雷震寰的投奔效力;而雷震寰也需要借用与杨森的师生之情,藏迹于杨森的二十军中躲避追捕。

杨森非常器重雷震寰,委任他为二十军的执法大队少校、手枪连连长。雷震寰便利用这个身份,开始在杨森军中秘密开展革命活动,很快便团结了一批有民主思想的爱国官兵。同时,他还通过这个身份,结识了在万县日报社担任编辑的共产党员周伯仕。

与雷震寰的军旅出身不同,周伯仕(1898—1928)是文人出身。周伯仕自幼聪明好学,在书本中看到了进步思想的辉光,革命思想的种子逐渐萌芽。中学毕业后,他一直从事教员的工作,坚持向学生们传播反帝反封建的革命思想。

但周伯仕的教育梦想却被当地恶霸豪绅蛮横地破坏,他不再被允许执教。1922年,周伯仕考进了成都省立法政专门学校学习政治经济学。毕业后积极参与革命运动,于1923年加入了共青团。

1927年周伯仕在武汉参加革命运动时,加入中国共产党。“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发生后,受党组织派遣返回四川,利用关系打入万县日报社任编辑,以此为掩护,从事革命活动。

当时的《万县日报》,实际上是军阀杨森军部的机关报,明面上周伯仕负责为报纸编辑文章、写社评,暗地里他主要为上级党组织提供不能公开发表的秘密情报,并尽量减少编发对革命不利的新闻。

1927年大革命宣告失败。中共中央于8月7日在汉口召开紧急会议,批判和纠正了陈独秀右倾机会主义错误,确定了实行土地革命和武装起义的总方针。四川临时省委为响应总方针,提出以“农民暴动为中心,土地革命为目的”的行动计划。

这时的雷震寰与周伯仕得到上级指示,四川临时省委将派人来到万县重建党组织,准备伺机发动武装斗争,进而建立苏维埃政权。

1928年初春,一艘从重庆开来的船驶进了码头,乘客中有一位着布衣布裤的年轻人,拎着简单的行李下了船,向码头上的人打听万县日报社地址。这个年轻人,就是后来的中共万县第一届县委书记曾润百(1902—1928),也正是雷震寰与周伯仕苦苦等待的党组织接头人。

在来到万县日报社见到了周伯仕后,曾润百又与雷震寰取得了联系。随后,三人建立了第一届中共万县县委,曾润百任书记,周伯仕、雷震寰任委员。成立县委后,武装斗争的计划被正式提上了议事日程。

在得到省委指示后,曾润百、周伯仕、雷震寰策划了万县兵变事件。发动兵变的时间定在6月22日端午节那天,雷震寰担任兵变的军事指挥,兵变的主要成员为雷震寰发展的爱国进步官兵。他们还策反了大多来自平民家庭的手枪连下层士官与普通士兵。

与此同时,曾润百又与同样隐蔽在杨森军部的共产党员秦正树接上了组织联系。秦正树不是别人,正是周伯仕的直接领导,万县日报社的社长,他与周伯仕一样,都在同一个战线为党组织收集情报。秦正树告诉曾润百,原万县党组织负责人任志云等人也秘密地组织了一支武装力量。

就在一切准备就绪时,一个意外发生了。下层士官中有一人贪慕虚荣叛变了,将兵变计划汇报给了杨森。6月13日,兵变的骨干成员秘密开会时,杨森布置执法队将开会地点围了个水泄不通,除秦正树侥幸逃脱外,共有二十一人被抓捕入狱。

杨森对抓捕的二十一人用尽了酷刑,将他们折磨得血肉模糊。尽管如此,二十一位革命者没有一位屈服投降。杨森试图用师生之情动摇雷震寰,也对曾润百许以官职诱惑,可这些根本不能动摇他们坚定的革命意志。

杨森对视死如归的革命者无可奈何,就下令处决曾润百等人,并在曾润百的案卷上批写:“其才可贵,其人可恶,该杀。”最后二十一位革命者被无情地枪杀于万县鸡公岭。

烈士们殉难之后,未遭逮捕的地下党员不便直接出面掩埋忠骨,便暗地动员万县慈善组织“浮尸会”出面与军阀交涉,将烈士们的遗体全部收殓,安葬于太白岩下,即如今位于万州革命烈士陵园内的二十一烈士墓。这就是万州革命烈士陵园背后鲜为人知的故事。